第45章 难料_京雪未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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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5章 难料

  三月中旬,每隔五年一次的会议正在电视上进行实时直播。

  新闻播出时,林姝已经在青岛陪父亲过完春节,回到了北京,直到六月前的工作都婉拒了,打算安心准备毕业论文和不久之后的答辩。

  假期一结束学校的图书馆就人满为患,午饭时间她和同班的几个人结伴而行往食堂走,路上碰到齐琰和一个拎着公文包的男人从办公楼出来,她招了个手,让同行的人先走。

  他自然看到了她,跟一旁人的打了个招呼,那人先离去。

  “刚从上海回来?”

  “对,我妈拜托了我小舅舅跟学校里的几个人一块吃顿饭,算是感谢。”

  从小到大的森严家教逼出他骨子里的叛逆,明明高中时理科成绩很优秀,偏偏选了一门自己不擅长的英语专业,选的大学比起家里同辈的人不够好,他知道早晚都要出国,故意把每次的成绩刚好考过及格线,拉低gpa,可这一路顺风顺水让他忘了,自己母亲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,直接让人改了分数,简历上全是不属于他的嘉奖。

  两个人沿着步行道,慢悠悠地走着,路过一片草坪时,林姝往那看了一眼,年前归拢的枯叶还堆在灌木边,零下的温度把它保存得完好,跟临走前一模一样。

  去年春天这上面摆满了花,让她在学校内小火了一阵,如今像尘封的往事一样,鲜有人再记起。

  “去哪个学校?”也不知道是不是快毕业季的原因,她脑海中想起那句话: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。

  齐琰摘了一侧的蓝牙耳机,塞进充电壳中:“还没决定好。”

  他又开玩笑似的说:“你要不也读一个吧?”

  “读什么?”林姝愣了一下没明白过来,随即笑道:“你说考研啊?”

  齐琰看她的反应,觉得挺真实,解释说:“不是考研,是出国读书。”

  出国读书吗?林姝被问住了。她从未想过。

  “就是给个建议,看你自己,现在国内就业的门槛高,有个研究生学历傍身是个好事,我爸公司不如我小舅舅的大,里面也全是留学海归,国内不少人都说国外除了常青藤都是野鸡大学,实际上只要不是很差,大公司很认可的。”齐琰絮絮叨叨了一会,觉得自己说的话题有点没趣,问道:“最近杨晓贝呢?”

  “她?”林姝笑着从兜里拿出手机,翻开一个照片放在他面前:“她发我的定妆照,拍网剧去了,女一,我都没想到。”

  “呦。”齐琰接过来看了一眼,挑了挑眉:“是签公司了?”

  林姝神秘一笑:“不是,带资进组。”

  之前她的话一语成谶,杨晓贝终是凭借着长相和父亲的资本,正式踏入了娱乐圈。因为她奶奶到底还是心疼孙女,让自己儿子掏了几百万投给这部剧,女一顺理成章拿到手,因为很多新生代小花都是从拍网剧开始,后面慢慢增加曝光和知名度,效果也显著。

  走到食堂门前,饭点人格外多,饿着肚子在冷风里吹久了,饭菜的热乎气比暖气还让人舒服,林姝接过来手机翻了半天口袋却没找到饭卡,不禁有点沮丧。

  齐琰扬了一下手里的卡:“走吧。”

  两个人排着队一人买了一份兰州拉面,味道不是很正宗,但是牛肉量绝对比外面餐馆给的多,五片飘在面上。

  林姝特意嘱咐多加一点香菜和香葱,她喜欢。

  坐在热热闹闹的食堂里,周遭的学弟学妹聊的热火朝天,兴致高昂地商量周五晚上要不要三里屯去蹦迪,连a卡的钱都算出来了。

  只有他俩在认真吃饭,但她吸着面条,耳朵却在一旁听着,觉得十分有趣。

  夜店酒吧,她去的太少了,在印象里,这都是些纸醉金迷买醉的地儿,适合孤独寂寞的伤心人去。

  “最近看新闻了?”齐琰不饿,随便应付了两口就放了筷子:“他父亲正式任职了。”

  林姝听的疑惑,大脑思索了一圈,抬头说:“哪个新闻?”

  最近全国人民,都在关注这件事,齐琰报了个名,她点点头表示知道,但是没看过,一是没空,其次是这种时政热点实在跟一个未毕业的大学生扯不上关系。

  她问:“所以你说的是谁父亲?”

  那好奇的表情全然是不清楚他在说什么,齐琰也了然于心了,但是又拿不准这两人关系是断了才不关心的,还是她根本不知道沈砚清家里干嘛的。

  毕竟这帮人不同于普通经商的人,各个都千方百计的低调。

  于是找了个借口,想试探一下:“上回元旦黄亦向我打听你来着。”

  不过这是半借口,因为黄亦真对林姝有点兴趣,也确实问过话。

  “打听我干嘛。”林姝把碗里的面挑干净吃光擦了擦嘴,端着盘子起身。

  齐琰也一道跟她往放碗盘的地方走去。

  “她不是喜欢女孩吗。”

  林姝早忘了这么一茬,没觉得这问题能跟自己有什么关系。

  他接着说道:“问我,你有没有对象,我当时就跟她说,人家有男朋友,少搞些有的没的。”

  “黄亦这人就这样,看着美女都得问两句。”

  这话里的调侃,让人难以察觉到其它意思,齐琰末了那句话更是带着开玩笑的腔调,林姝自然没意识到,只觉得这事儿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挺精彩。

  能被女孩喜欢,她怎么着也没想到。

  光看黄亦的朋友圈,她这种风格,拿捏一个人不在话下,尼古丁、酒精和超跑,还有她为艺术着迷疯狂的本身。

  样样要命。

  不过有男朋友吗?这话她后知后觉,自打元旦以来,沈砚清后续又提了一嘴,春节前就要去香港后,便再没了信儿。

  不知道去了没有,也不清楚是不是已经去过又回京了。

  反正两个人的关系就一直这么温水煮青蛙似的维持着,不过与其说之前是热烈的,不如说那是沈砚清来新鲜感了,所以对她兴致盎然的付出。

  不是他的附庸也不错。

  “他有他的一马平川,我有我的山丘沟壑。”

  不过这句话是她在心底默默说的。

  “你的朋友真是什么样的都有,不过都挺好的,尤其是黄亦相处起来特舒服。”这句话是她发自内心的感概。

  同样是富二代,陆怀琛还有赵墨戎这帮人绝不会跟你坦诚相待,同一个酒桌可以,但同一个牌桌,没门。

  齐琰“啧”了一声,幽幽道:“看来你俩彼此印象都不错。”

  林姝笑出声来:“我对女孩格外优待,要是以后她成了服装设计师,我一定支持!”

  “她还真有自己的品牌。”齐琰在搜索引擎里输入了一串英文,把弹出来的第一条信息点开拿给她看:“别看这人天天泡在酒吧夜场玩的昼夜颠倒,在艺术这方面,绝对有天赋。”

  “所以黄老板这个称呼,就这么来的,她伦敦家底下的车库里,排排豪车,一半是她自己赚来的。”

  她一边听着齐琰的话,一边接过来看。

  官网页面里的普通基础款价格都近w,主攻海外市场,目前只在港澳设门店,林姝不由得在内心感慨这姑娘在同龄人中,绝对算得上翘楚。

  大部人一生平庸,可有些人玩着就把人生造就的光鲜闪耀。

  这一点,她还是有点羡慕的。

  但林姝诚恳地说:“那我以后努力赚钱给她捧场!”

  “成,我替你转告她。”

  分开后,林姝回了图书馆继续写东西。

  学校给他们发了论文的统一的要求和模版,学习这方面林姝从不马虎,她选择的课题难度比较高,需要收集不少数据和问卷,算作是学术生涯最后的挑战,收到模版后就开始搜集文献和资料,可还是在开题时就停了笔,询问导师也要排队等着回答,好在和老付关系好,过后挑了个时间给她进行进行了一对一的指导,思路开阔后,论文写的比较顺利。

  五月中,答辩的前一天晌午下起一场毛毛雨,好在隔日天晴。

  林姝穿的很规矩,在教室外面排队等着,从门外窗户上望见讲台下几名老师,各个面色冷峻没有表情,虽然准备充足,心里还是泛起一阵紧张,大冷天的手心冒汗,好在由于之前的工作经验,让她见了太多比这还严肃的场面,深呼吸了几口就平复下来。

  她低头看手里的稿子,在心里默念着一排排字。

  再抬头时,是老师喊她进去。

  底下坐着三位老师并不抬头,而是在翻阅她的论文,提醒她准备好就开始。

  “尊敬的各位老师……”

  答辩过程留给每个人的时间并不多,总共十几分钟,刚刚的紧张也烟消云散,顺畅的从选题原因讲到论文中的缺点,她全程看着ppt,没有拿稿子。

  演讲的流畅度和论文的专业强度,让台下的老师都忍不住点头赞许,之后也只是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,直接当场过了。

  出教室的那一刻林姝如释重负。

  窗外的雾霾消散,骄阳穿过玻璃,将树影投在走廊的过道上。

  下楼后,电话响起,是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。

  外面阳光刺眼,她收回迈出门的脚步,重新返回教学楼,站在走廊边接起来。

  接通后,她还没来得及问什么事,就听见一个在电话那头传来一记着急询问声,问她见没见到江禾人,林姝听得一头雾水,重新看了一遍屏幕上的手机号,确定不认识。

  她没直接回答,而是谨慎询问:“你是谁?”

  接下来的话,直接听得她大脑一片空白。

  江禾论文没提交,她们专业前几天的答辩也直接缺席没有请假,电话目前是打通但无人接听状态,父母那边同样也联系不到她。

  “上上周她和我们说去论文辅导机构了,怎么可能不参加……”林姝一边回答着一边慌乱地翻开微信聊天界面,才反应过来最近自己一直在忙答辩,除了和导师互发消息过,连和杨晓贝都是在宿舍偶尔才说几句话,消息记录也显示确实停留在上上周。

  “你联系到她人的话,给学校这边回个话。”

  “她老师那边给她申请了延期,但是要是过了这个时间,就算作废了……”

 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也担心学生出事,声音格外严肃,耐心跟她一一交代。

  “好我知道了。”

  想到之前江禾出的事,瞬间心提到嗓子眼了,说话声音都有点抖,直到对面挂了电话,她给江禾连着发了三条消息确定没有回复后。

  有点平息不下心底不安的情绪了,心七上八下的跳。

  她翻了一下联系人,给杨晓贝拨过去,响了一会无人接听,看着挂断的通话界面有点不知所措。

  答辩这种事,怎么会无缘无故缺席呢?

  林姝心底有点疑问,可到底关心占据了上风,只想着怎么能联系到江禾人,发了一圈消息,要么是也接到电话了说不知道,剩下的无一不是没回消息。

  脑海中一闪,她找到了沈砚清那一栏,毫不犹豫地拨过去,这次直接无法接通,显示对方电话已关机。

  楼下走下来几个同样答辩结束的人,路过跟她打招呼,问要不要一起走。

  林姝无心笑,摆摆手婉拒了,继续靠在走廊边的墙边上,在键盘上敲了几个字发给他:在忙什么?我有点事想问你。

  发出去了又觉得不太对,显得像找他质问什么一样,便撤回了,重新编辑:你从香港回来了吗,有一事相求。

  显然电话关机,消息也不会回复。

  回到宿舍,等到天黑,聊天框依旧没动静。

  杨晓贝自然也接到了电话,但是她结束学校这边的事就回录音棚了,只是在电话里火急火燎地询问她是怎么一回事。

  但是她怎么可能知道发生什么了。

  杨晓贝有点疑问:“报警了?”

  “学校老师都知道了,估计报了。”这一点,是林姝猜测出来的,但是不确定。

  “莫名其妙的消失了,真服了,想不想毕业啦。”某种程度上,杨晓贝不太喜欢江禾,心情有点不耐烦但语气还是很关心地在电话里自顾自地说:“希望别有什么事,一想到她出事那次,我到现在还能起浑身鸡皮疙瘩,所以说她这个人做事有时候也是奇怪……”

  在这一点上,两个人一致都想到了这些。

  聊了一会后,林姝想起来自己有时晋的联系方式,便匆匆挂了电话,给他拨过去。

  果然做助理的人,二十四小时开机,没一会就打通了。

  对面显然是存了她的电话,压低了声音询问道:“林小姐?”

  “是我时晋。”林姝不知道怎么开口,下意识地把手撑在下嘴唇,轻咬在食指。

  时晋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人,正全神贯注的和律师沟通,注意力显然不在这边,径直起身走到外面才说话:“是有什么事情吗林小姐,还是?”

  最后两个字顿了一下,留给她回答。

  林姝如实说着,心里又有点不好意思:“我给他打电话关机了,就打给你了,这个点是不是打扰你了。”

  电话那头略一迟疑,半天才传来声:“沈先生最近有点忙,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。”

  “这样。”她忍不住追问:“他在北京吗。”

  “不在的。”

  问题回答的很直接也很隐蔽,没打算告诉林姝具体在哪。

  她也知礼数,不会再问下去,只是几个月不联系在他们之间虽然已经是常态,心头还是莫名有点失落。

  电话安静了几秒,显然是在等着她继续说话。

  “我就是想找他帮个忙。”

  时晋说:“您说。”

  “我有个朋友,找不到人了。”她咽了一下唾液,继续说:“想着问问他,有什么法子没。”

  组织了半天的语言,可问出口后,她愣是觉得变了味,找人不应该去警察局吗,找他做什么?但话已出,收不回来了,正想着怎么圆话,时晋已经开口了。

  “林小姐报警了吗?”

  “学校今天才跟我说的,应该报了。”

  “叫什么名。”

  “江禾。”

  听到名字后,时晋猝不及防的顿了话,心里有了谱,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,只是应了句“好”便挂了电话。

  尖沙咀的星光大道望下去,入夜后的维港,内透的写字楼层层叠落,与蜿蜒的海岸线灯火辉映。

  邮轮的鸣笛声响应着海面上空一簇簇的烟花。

  沈砚清却没有欲望欣赏这些夜景。

  时晋回去后,闭口没提这件事,有序地配合完所有的工作。

  凌晨两点一过,人渐渐走空了,诺大的会客室就剩他们俩人,时晋把东西规整完毕了,衣服也取了新的回来,才把刚刚那事说出来。

  最后说:“不知道怎么就问到你这了。”

  房间只开了一盏落地灯,昏暗不明,沈砚清站在窗前听完了他简单的陈述,心底一笑。

  能为什么?当初出事他不就在现场吗,想到他们身上了呗。

  但直到手里的杯子凉透了他才出声:“几个月不联系,她倒是不关心点别的。”

  “这事儿压不下去的话,找我不如求佛了。”

  时晋站在一旁,目光一沉,心里叹了口气。

  沈砚清躺在沙发上,阖着眼想这些日子经历的事。

  调查过程的风向开始不对时,偏偏卡在了三月这种重要的节骨眼上,为了规避风险,他直接飞了香港,一待就是几个月,

  等着北京那边尘埃落定后,这边的结果也出来了。

  如他所想,陆怀琛拿他账户走的资金中间走了无数个公司,最终流往了西港,还有不少其它边缘产业,每一个都是坑,等上面主动查下来,哪个都足够他栽进去。

  这些年,他们每一个人都不干净,但他有底线,从不触碰不该玩的,可他还是没防住一条船上的人。

  京谈会当年解散时,已经经历过一次大波动,这次扛不扛得过去,他自己都难说了。

  林数自那通电话后,直到毕业那天,也没接到回信,而学校这边也没再找过她们,再问给的回复是家里联系到了,原因不方便说。

  可好像江禾就这么消失了一样。

  沈砚清也一直没再现身。

  直到七月初回青岛后,她意外的接到了朱珠的电话,那会她正坐在餐桌前和父亲吃完饭,客厅里电视机上正放着新闻联播。

  在卧室里接听了之后,朱珠在电话里笑着问她最近在忙什么。

  她打开了灯,坐在窗边:“没忙什么,我最近在家里。”

  朱珠有点惊讶:“我前段时间刚回国,还想着请你来喝杯茶呢,没想到你走了啊。”

  “有点不赶巧,趁没工作回来陪爸爸。”

  林姝知道这通电话的意义绝不是为了跟她寒暄,她们关系没到这么好的地步,或者说没有沈砚清这个人在中间周转,他这些朋友也不会多留意她,点头之交都算不上。

  两个人不紧不慢地聊了有十几分钟,朱珠把话题一直绕在读书这个问题上,从本科的事说到英国留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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